評論

香港嬗變  五十年回首

新春伊始的大年初二,鄰埠香港爆發令人震驚的社會衝突事件:香港政府有關部門向旺角街頭售賣熟食的無牌小販執法,有部分市民到場保衛小販並與警方爆發衝突,其後警方向示威者噴射胡椒噴霧、向天開槍示警,示威者則以磚頭回擊,在街道燃燒雜物,情勢一發不可收拾,演變成一場街頭騷亂,更引發社會紛爭議論,令喜氣洋洋的農曆新年蒙上一層困惑人心的陰影。

有關大年初二「旺角黑夜」事件的報導、評論和分析,坊間已是汗牛充棟,本欄無意在此再添噪音,反而值此之際,筆者想起曾讀過的一本有趣小說:以香港警察為主角,並以香港從英屬殖民地到特別行政區的社會變遷為背景的推理故事集──《13.67》。小說作者是年輕的香港作家陳浩基,雖然年紀輕輕,但他已拿下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台灣推理作家協會徵文獎、倪匡科幻獎等多項小說獎,這本《13.67》共由六個短篇組成,以故事主角──香港警察關振鐸──的五十年警探生涯為軸線,串聯起六個故事,每個故事皆為一宗獨立案件,從2013年倒推至1967年(亦是《13.67》之書名由來),時間跨度逾半世紀之廣。

《13.67》的第一篇故事《黑與白之間的真實》(2013年),是從陷入昏迷已屆彌留之際的老年關振鐸開場,故事描述了關的徒弟駱小明在面對壓力(當事人涉及交遊廣闊的富商)堅持求真的辦案精神;第二篇《囚徒道義》(2003年)則從退休後兼任警隊顧問的關振鐸切入,如何協助徒弟駱小明調查一宗涉及警察與黑道幫派角力的女明星被殺案;第三篇《最長的一日》(1997年)則回到香港97回歸的背景之下,描述破獲鬧市高樓擲鏹水彈案與追捕越獄逃犯的行動;第四篇《泰美斯的天秤》(1989年)則圍繞着警方圍捕一群重匪的行動展開;第五篇《Borrowed Place》(1977年)講述了一宗英國來港的廉政官員兒子被綁架案,透視當年香港廉政公署剛成立之際,警隊貪腐勢力的驚心角力;而第六篇也是最後一篇,就是以香港「六七暴動」為背景的《Borrowed Time》,故事圍繞着敘事者「我」和巡警「阿七」與放置炸彈的左翼分子鬥智鬥力,作者陳浩基最後將「底牌」一揭──「我」的真實身份揭開之後,整個故事遽然翻轉,全書六篇首尾相連,令讀者諸君讀後掩卷沉思。

陳浩基創作的題材廣泛,從中世紀的英國到二十一世紀的香港,從本格推理到黑色犯罪,這本以香港警察和社運衝突為背景的《13.67》,竟如此契合當下的社會語境,跨越五十年的香港嬗变,涉及政治、歷史、經濟等諸多層面,在「推理小說」的外表之下,盤伏錯綜複雜的社會脈絡,尤其對照紛亂晦暗的當下香港城市,讀來更令人咀嚼再三、感觸良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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