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

「有情天地」裡的書寫人

對不少澳門(尤其是新一代)讀者來說,「凌稜」或許是個不算十分熟悉的名字,但說起凌稜寫的《有情天地》,筆者卻認為,這大概應是澳門人必讀的一本書──裡面隱藏著一段不堪回首且並不廣為人知的澳門歷史:上世紀七十年代以前,澳門仍有葡兵駐軍,遠離家鄉的苦悶軍旅生活需要宣洩的情慾,也形成了一個有需有供的「市場」──一些底下層的土生女子,因為語言、文化背景相通的緣故,出現在那群葡兵身邊,形成了一道特殊時代的風景,也帶來不少悲歡離合的人間故事。
 
這群土生風塵女子和葡兵之間的故事,若非當年被凌稜記錄下來,今天我們大概已無從想像和回望,而說起來,凌稜能偶遇這些故事,大概也是命運的冥冥安排:凌稜的外祖父,原來就是水坑尾坤記餐室的創辦人;而凌稜的母親,當年則在厚望街開了一家發記咖啡檔(這兩家老店至今仍在)。在當年的坤記餐室及厚望街一帶,正是這些土生女子和葡兵經常出沒之地,這些來來往往的身影,鐫刻在少年凌稜的記憶裡,最終被留存在白紙黑字的書頁之間。
 
1991年,當時在《華僑報》工作的凌稜,出版了首本散文集《有情天地》(星光出版社);2014年,文化局從當年的「星光版」內選取了十二篇主要描述「土生女子」的故事,再加上凌稜在澳門筆會期刊《澳門筆匯》(第四期)發表的《阿桃》,合共十三篇,出版了中葡雙語版本的《有情天地》(葡語意譯:李淑儀;葡語改編:晴蘭),書中每篇故事雖然短小,但彷如一張張人物速描,讓中葡讀者都能感受那群消失於歷史裡的小人物的生命故事。
 
凌稜,本名李艷芳,出生於上世紀四十年代,她曾擔任教師、記者(是澳門首位女記者)和編輯,《有情天地》當然不是她唯一出版的作品,事實上,她一生筆耕不綴,在澳門《華僑報》和《澳門日報》撰寫專欄多年,忠實而真摯地記錄下小城走過不同年代的社會場景和庶民心聲。2014年,本澳導演徐欣羨拍攝了紀錄片《荒蕪中栽花》,記錄下凌稜和周桐、玉文三位女作家的生活與寫作狀態;今年,澳門檔案館又出版了凌稜的口述訪談錄《今生瀚墨昨生緣》,透過作家本人的口述訪談,記錄了她的豐富人生經歷與記憶,對於澳門和澳門人來說,是一筆寶貴的記憶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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