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匪與野獸曾於多年前在福建省肆虐。當客家人來到這片土地時,為了保護自己,他們豎立了巨大的夯土木建築,並在內群居。這些被稱為「土樓」的建築物在西方名不經傳,但它們其實是十分宏偉的建築物,當仁不讓享有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的世界遺產地位。那些常被餓虎野熊所騷擾的日子早已遠去,但兩萬多幢位於福建省西部南靖及永定縣的土樓依然穩穩屹立,並依舊供鄉人居住棲息。
與銅牆鐵壁的廣東開平碉樓相比,土樓的面積要大得多,而且出現的時間也早很多。
如果想從澳門出發,去一睹土樓巍峨,最好的路線就是搭乘飛機從澳門直飛廈門(有兩間航空公司提供直飛服務),在廈門過一夜後循陸路前往。你可以選擇在廈門租一輛車連一位司機,可是這並不便宜。而另一個我自己的選擇就是參加當地巴士團。你需要把四天的行裝帶上旅遊大巴。我在旅途中沒有把手拖行李袋抱在身邊,因為我覺得攔途截劫的日子已經與野熊一起成為過去。
我乘坐的大巴在我享用早餐後從酒店出發,經過兩個鐘頭的車程,路上的風景從香蕉園變成竹林與一片片的菜田及村莊。就在這裏,我看到我的第一座土樓,座落在一個無名村莊旁邊,看起來有點失修的樣子。真正的土樓國度其實就在前面,而巴士亦繼續駛向一座巨大的現代旅客中心,這中心的設計是一個21世紀水泥版本的土樓。
我非常期待可以看到真正的土樓,所以很怕被那些手上揮着旗幟、身上帶着擴音機的導遊困住。但我們的車並沒有停在那裏,而是停在一家餐廳外。我實在很感恩自己不需陷於那導遊擴音機陣,也對可以吃到那一碟碟不知是甚麼肉、煮菜及白飯表示心懷感謝,只是沒有那麼熱情而已。
飯後我們重新上車。巴士開始一路向上爬,路邊盡是修得整整齊齊的茶樹。而山坡上則是柚子滿樹的柚子園。
我們到達了可能是被拍得最多的土樓群「田螺坑」,從它旁邊的山丘上,可清楚看見土樓群那「四菜一湯」的形態。在一條石頭路上,我們那叫Birdie的導遊(可能我會記錯)堅持要幫手拖我的行李袋,直到她在我停下來拍照時才漸走漸遠,慢慢消失於前方路上。
回到巴士後,我們又走了一段小路到達「裕昌樓」,包括一幢荒廢了的正方土樓及一座依然有住人的大型圓土樓。一說這樓建於元朝,已有七百年歷史,其內部的木柱以十分奇特的角度排列。這土樓好像在興建後不久就開始出現傾斜,但這似乎沒有影響到裏面的劉姓家族。通往裕昌樓的小路由一塊塊花崗厚石板(我發現這好像是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世界遺產的一個標誌)沿着一條流通村莊的小溪建成。走到土樓附近時,漸漸地開始寸步難移,因為雖然西方人不知道有土樓這東西,本地的遊客卻已足夠把那裏擠滿。
再上巴士時,我與我的行李袋重逢了,並且坐到塔下村去住一個晚上。Birdie說那間土樓「酒店」好像有兩個地址,並為此事大聲在電話上講了幾分鐘。我是團中唯一一個白人,又是唯一沒有在當天回到廈門的人。我對於這個決定十分欣慰,因為那天我已經坐夠巴士了。我並沒有對這晚住宿地點的舒適度有太大期望,當我們在一條塵土飛揚的行車線上緩慢地移動了一陣後,眼前就出現了一間像是茶館的建築,但我卻被保證這確實是一幢酒店。
塔下村位於一條河的旁邊,村內滿佈着土樓。我再次把行李袋拋到一邊,一行人隨後由一部高爾夫球車沿着一條雲石小路載到村中心。當地的年輕人,則因為想看看「鬼佬」,所以就騎着三架電單車尾隨着。在河的兩邊都是令人讚嘆的老建築,而下游位置就有一個長滿樹和草的山丘,上面則建有一間廟。
只要再多掏幾塊錢,高爾夫球車就把我帶回「茶館」那裏。雖然我的行李在那裏,但房間就確定不在這裏了。之後我就嘗試了在是次行程中還從未試過的交通方式 – 電單車。我與我的行李袋在不同的電單車上,朝着一間叫「圍裙樓」的土樓酒店飛馳。那裏一晚的房價為澳門幣133元。
「圍裙樓」是一座圓型的土樓,中間是一個有兩個井和養了些肥雞的鵝卵石地庭院。在他的小辦公室中,圍裙樓的主人為我們泡了一壺令我銘記于心的茶。今天真的可謂風塵僕僕,感覺離廈門已經很遠。我的小客房有電、一張乾淨的床舖,且絕對聽不到外面有任何車聲。這個價錢可以得到這種服務,夫復何求?
在第二天早上,我在行程上遇到了些麻煩,因為不知道下一站要去那裏,而Birdie就叫我去當地的一個巴士停車場。庭院裏有人在殺雞。我拉着自己的行李袋走過那鵝卵石地面,開始走在雲石小路上。結果那裏並沒有巴士去我的下一站「胡坑鎮」,於是我花了澳門幣八十元,讓一個的士司機載我到一個十字路口那兒。
出現在我眼前的可能是中國最不好看的景象,一輛又一輛的巴士在我面前飛馳過,發出巨大的車聲及響號聲。過了一陣子後,我就發現路旁有一個不太起眼的指示牌,寫着「ECIVRES TSIRUOT」。好明顯寫這標示的人用了很大的苦功,並以為大家都能明白上面的意義。在這之後,奇蹟終於發生:一輛巴士停了下來,而Birdie就坐在車上。看來她應該是直接從廈門過來的。我於是上車,並又成為車上唯一的白人。
雖然今天的午餐是在一間建到一半的工廠中吃的,但食物味道比昨天好,份量也較多。我和團友們之後被接到和昨天那間相似的旅客中心那裏。我再次帶着自己的行李離隊,並坐上了林先生的電單車。我們在洪坑鎮的街道上穿梭,最後停到福裕樓「常棣客棧」前面。我花了澳門幣155元,在洪坑村住了一晚。
常棣客棧由林先生的兒子Stephen經營,是一間氣派的大屋,由他的天祖父(祖父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在1880年建成。屋內裝飾奢華,大柱一座座豎立在內,而建築最核心的部份就是一座高高的祠堂。客棧中四處都是人,很難分開哪位是旅客、哪位是林家家人、哪位是客棧員工。庭院中,掛滿了洗過的床單。
洪坑鎮內有圓有方;土樓散落在河的兩岸,可是福裕樓好像為它的小村帶來了一個提升形象的效果。到底那位在1880年建了福裕樓的先林先生是一位有見識的人、希望為他的家旅和僕人帶來榮耀,還是只想以福裕樓來為自己面上貼金、用來炫耀自己的財富呢?畢竟福裕樓與河對岸那只有23米直徑的「如升樓」對比真的頗大。
到了早上,床單都已經被收了回來,而面向河流及正東的前院則放滿了要曬乾的米。這裏明顯有包括柿子及煙草的本地出產,也有一些不知名的茶葉,而每家每戶都好像有一張連着水槽,專為泡茶而設的矮枱。
之後一天,我和我那已經佈滿塵土的行李袋又坐在了林先生的電單車上,一路馳往土樓群的高北。土樓群中間一座是真正稱得上巨大的「承啟樓」,可以看得出它在多個世紀以來曾經過修補。
到了這一刻,我真的完全看夠了土樓,並且準備好搭上那輛比預計時間走了更久的巴士回到廈門。於21世紀的酒店房內,有冷氣和無限的電力,整個人也放鬆下來。而野獸,則依然未見。
如何去:
從澳門出發,可乘坐澳門航空或廈門航空直飛到廈門。最近中國南方航空也有加入經營的行列。
你也可以從香港(乘坐廈門航空或中國南方航空)或者深圳(乘坐海南航海)。
到了廈門後,可循陸路到土樓。
不要錯過:
田螺坑
裕昌樓
高北村,承啓樓就在那裏
塔下村 (你可以在那裏住在圓形土樓內)
河坑鎮 (你可以住在洪坑村的方形土樓內)
如果你住土樓的話,會得到很好的招待,可是不要期望在房內有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