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o pang fei

藝術矢志

by
澳門著名藝術家繆鵬飛,窮大半生醉心於藝術探索中,一直無懼前路荊棘滿途,憑着信念勇往向前,克服重重障礙,開拓「新東方主義」獨特畫風之說。繆老先生畫作名揚海外,曾先後於香港、北京、上海、台灣、葡萄牙和比利時舉行個展。上月下旬,《繆鵬飛自傳》紀錄片,由本地電影製作公司 Inner Harbour Films 攝製,率先於葡國 2014 年Doclisboa 電影節放映。紀錄片由 Pedro Cardeira 執導,仔細無遺回望了繆老先生大半生的傳奇故事。今期《特寫焦點》也就此專訪了繆老先生和導演,分享箇中趣聞。
 
 
繆鵬飛,於1936年生於上海,於1982年移居澳門,如今將近耄耋之年,仍老如松柏;奈可力有不逮,往後難以拾筆再畫。
 
數年前因大病一場,繆老先生於兩月內動了三次大手術,以致今後體力不復從前。
 
「如你所見,我的畫作素以大型見稱,創作時需要費較大氣力支撐,但因體力欠佳,不能再畫畫。我的畫室如今仍存有很多畫具、畫框,很想他朝再次揮筆,但這難以如願以償,可惜。」他娓娓道來。
 
由於巨型畫作生涯難再以續,繆鵬飛只好退一步,三年前轉向習練書法,以抒發心中所念,為生活帶來恬靜之感。練字就他而言不太辛苦,只要紙筆墨硯齊全,在家習字也行,起碼不用舟居勞頓到珠海的畫室。創作上儘然有了新方向,但仍難擺脫舊日畫風。
 
「寫着,寫着,我的書法、國畫尺寸,愈畫又開始愈大。真的忍不住,畫得大,視覺效果才夠震撼。」他說。
 
過去短短三年期間,繆在藝術修為上有了新方向,而他藝術生命的故事,也被拍成了紀錄片。該片由葡藉導演Pedro Cardeira執導。繆老先生很感激導演的用心良苦,對紀錄片成果也很滿意。
 
Cardeira花了三年心血製作紀錄片,也隨繆老先生到上海,出席紀念先師劉海粟的活動。劉海粟乃全中國首位開辦美術學院的人。
 
「劉海粟,是一位傳奇人物。若他還在生,今年已一百二十歲。他在中國美術界名氣很大。我倆在文化大革命時認識的,當時大家都被指政治思想不正確。」繆憶述道。
 
據繆老先生所述,文革期間,劉海粟被趕出自己的洋宅,他宅內的藏書閣很大,約有藏書一萬冊,窮一生所收藏的書全被翻出,如垃圾般棄置在花園裡,而他的畫更全數被人拿去當炆燒,燒了幾小時才化為灰燼。當時劉已年過七旬。
 
「我和朋友在文革暗中幫他搬走書畫,也經常到他家中作客,分享他一生經歷的大風大浪。」他說。
 
繆氏一家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移居澳門,初來報到之時,他記得小城的畫壇氣氛未如預期般理想,抽象畫派都因為他在澳首次個展而介紹到本地華人畫界中。
 
「當時,我的抽象畫盡得葡人歡心,反而華人卻不了解我的畫作,他們摸不着頭腦,覺得是垃圾。」他說。
 
繆解釋道:「及後,人們開始問我畫甚麼,開始引起人們討論,愈來愈多人對我介定的『新東方主義』感動興趣。」
 
人生步向盛年之際,繆鵬飛終於打開了心中期待已久的一扇窗,接觸到歐洲的著名藝術家,他移居澳門的決定是明智。在國內時,他曾看過了這些作品,但卻流於表面,且不全面。
 
「因為當時中國政府封鎖了所有關於西方的思想。當時我也無從入手,只好到圖書館看建築的書,嘗試在室內的裝修設計上,找些當作裝飾的西方畫,但看不清細節,只好逐幅逐幅紀錄下來,然後慢慢分類,按畫技畫風區分流派。」
 
移居澳門數年後,繆鵬飛有機會遠赴歐洲,近距離欣賞西方各門派的藝術傑作,親眼目睹的那一刻讓他感動到落淚。
 
「終於都來到這些大作面前。我把這些跟自己昔日腦海中浮現的細節作對比,雖然有所區別,當刻足以令我非常震撼,感覺難以筆墨形容。」他說。
 
在國內時,看過了些作品,但只是很皮毛,看不清裡面的細節,因而加入了自己很多的想像,到後來真正親眼看見,那一刻我感動到流眼淚,雖然跟自己想像的有所不同。
 
當問及他最欣賞本澳哪位畫家時,繆鵬飛不加思索地答道吳衛鳴,現貴為本澳文化局局長。
 
「吳衛鳴,是我最欣賞的畫家,他的畫作很出色,他也很聰明。」他說。
 
繆老先生回想昔日一起把臂同遊葡國欣賞藝術的時光。
 
「當年他很年青,約三十歲左右,我們到訪了很多畫廊,一齊研究畫作。但凡他有所不明,便會走過來問我,而我跟他解釋。吳衛鳴很勤力,一邊聽一邊做筆記。」他憶述說。
 
 
天作之合
 
 
繆老先生早年認識太太袁之欽,結婚那年他三十而立。於旁人眼中,兩老彼此有共同興趣和人生追求,乃天造地設的一對。也許,因為有相同喜好,所以很投緣。兩老邂逅故事就從繆老先生於上海設畫室說起。「我們倆在思想上很接近對方,大家的視野很廣,對不同藝術探討很有了解,彼此的畫風互相影響,一同隨歲月成長。」他說。 繆老先生表示,太太熟悉自己的畫風,於是她特意跟我走相反的路綫,把彼此畫風拉闊一點。繆鵬飛有較雄厚的中式畫功,但畫見西風;而袁之欽的畫作剛好相反,以西方畫底,展現東方畫。他說:「作為丈夫,我實在欠她太多了。我窮一生專注藝術,太少關心家中瑣碎事務,家中的事無論大小都由她肩負重擔,所以她為我付出很多,也都犧牲了很多。」
 
 
愛女代父修畫
 
 
繆氏夫婦於本澳畫壇貢獻良多,而兩老的藝術造詣對女兒繆予㛃有深厚影響,而於Pedro Cardeira紀錄片中,可以看到繆老先生的畫作由工作室運抵展場後,愛女幫忙添補幾筆。在父母的悉心栽培下,繆予㛃從少便接觸到很多傑出的畫作和畫家,也自幼跟隨兩老練習書畫寫字,儘管當時生活環境甚為艱苦。繆說:「我也太忙了,很少有時間照顧她。她多數跟我的學生交流,一邊觀摩一邊學習,沿路就這樣走過來。」移居澳門後,繆予㛃有機會到葡國讀書,她自己本身也是位畫家,畫功不俗,留學期間也開過畫展,後來到了意大利接觸到文物修復的課堂後,便醉心於該方面的研究,而她負責修復澳門世界文化遺產中的廟宇和教堂內的壁畫,如聖母雪地殿教堂等。2012年,繆鵬飛於澳門銀河舉行展覽,她留意到爸爸的畫因長時間存放而有所褪色,於是馬上幫忙進行修補。她笑說:「坦白說,當時沒辦法,是迫不得已的。」
 
 
為藝術而藝術
 
 
就本澳藝術市場前景而言,繆老先生看不出藝術和市場有甚麼關係,他強調藝術創作並非商業產物,而文化創意產業則是另一回事,兩者截然不同的。
「若一個畫家以藝術能賣到幾多錢為初衷,到最尾他一定畫不出甚麼大作,因為藝術不是一盤生意。我從事藝術,也不是太實際,我當初畫畫不是想把它們賣到一個甚麼的價錢,商人有商人的眼光,畫家有畫家的大志。」他解釋道。自來澳定居後,繆老先生筆下畫作不下於數百幅,當中大部分經已購罄,而價格最高昂的是現時掛於澳門文化中心音樂廳內的一幅,於回歸前以澳門幣六十萬元售出;十餘年後的今天,相信價必騰升。 他說:「設計師看過我的畫作後,覺得這一幅最適合大廳的裝潢,就買了。」
 
 
由葡籍導演嘉斯華執導的紀錄片《繆鵬飛》,近日於歐洲里斯本國際紀錄片
電影節上首映,重新探索繆老先生主張的「新東方主義」 
 

 

Facebook
WhatsApp
Threads
X
Email

來自作者

此類別更多的

專欄

廣告

廣告

廣告

過往刊物

Living and Arts Magazine

現已發售 NOW ON SALE

KNOW MORE LiVE BE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