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的父親是一位雕塑家,母親是一位肖像畫家時,創意的種子應該很早就埋在你的心中。這就是Vincent Métayer,生於澳門,有一對來自法國的藝術家父母。他們一家在他仍在襁褓時就回到了巴黎,直到他十歲才重返澳門。
現年24歲的他,把澳門當成自己的家鄉,也是令他最自在的地方。由於對心理學的興趣,他報讀了大學的心理學課程,可惜最後發覺了雖然心理學是一門「很精彩的學科,但在一個大學的框架下,我卻不喜歡它。」
同樣的事情也發生在他學習插畫的過程:雖然希望發揮一下自己的藝術技能,但在他到了香港學習插畫時,再次覺得大學不適合他。
最後他才發覺,原來自己的「召叫」與自己近在咫尺。
「我開始在街上留意到別人的紋身,然後在想:『可能我也可以幹這事,把自己的畫畫在別人的皮膚上。』我真的很想去從事藝術行業,也覺得成為紋身師是一個很好的解決方法。」
Métayer在2012年再次報讀課程,但這次的經驗與上兩次可謂差天共地。
「我去了一間在泰國的紋身學校,上了一個月的基礎課程。在頭四五天,我在豬皮上刺青,然後在第六天他們就已經給我一個人去刺,這真的十分快又緊湊。」
這個課程可謂是一趟通往紋身師世界的濃縮之旅,一切關於針、技巧、在皮膚上描畫、混色及刺青後處理都包括其中。
「有很多東西要學。與在紙上畫畫相比,皮膚是一塊完全不一樣的表面。在我完成這個課程後,我依然未準備好。我還需要自己在豬皮上練習,也有朋友願意讓我在他們的皮膚上練習。
很多澳門的豬肉店老闆都對於Métayer買豬皮來練習這件事覺得十分奇妙,他們有時也會因為覺得這件事很可笑而給他一些免費豬皮。
從泰國回來後不久,Métayer就在他父母擁有的一個位於阿婆井街的住宅單位內開設了自己的工作室。經過一番口耳相傳後,他在城中漸有名氣,生意亦開始漸入佳境。他現在的客戶中,本地人與外國人的比例大約各佔一半。他的工具都是從香港、荷蘭及美國購入。
客人可以向Métayer提供他們相要的圖樣,所以Métayer的刺青風格需要很有彈性。
「我更喜歡為人畫一些全新的東西。當然我也有自己的喜好。我喜歡黑色與灰色,也喜歡畫動物。大自然其實是很美麗的。」
當然,有時還會收到一些奇怪的要求,可是Métayer的態度依然很達觀:「一個人認為很古怪的東西,為別人可能很有意義」。
「作為一個紋身師,我覺得自己應該對紋在別人身上的東西負責任,即使這是他們的生命與決定,但有些紋身我都是會拒絕不刺的,或者會提供其他意見。例如有一次有兩個女孩來找我,想刺中文髒話在她們身上,但我告訴她們我不想成為那個為她們刺青然後讓她們後悔終生的人。」
她們最後也聽了Métayer的勸告,並對他說: 「謝謝你,你救了我們!」
如果有情侶來要求紋對方的名字,Métayer也會順道警告一下。他笑說:「我會告訴他們『我可以幫你們紋,但以後會有九成五機會你們會後悔!』」
即使要他出手補救,Métayer其實也是很享受那些「遮遮掩掩」的功夫。
「如果有人有一個他不喜歡的紋身,要每天望着它的話,為他們而言其實是挺恐怖的一件事。如果我可以以一個他們喜歡的新紋身令舊的那一個消失的話,他們會比那些首次紋身的客人更高興。」
在這個行業裏,其實也涉足很多心理學的事,而令到客人開心其實也是Métayer工作方向的一大部分。
「我現在也開始造美容紋身;那是一種非藝術的紋身,與用來遮掩的紋身相同。例如有人有一對不平衡的眼眉的話,我就可以用美容紋身幫他們修補。」
美容紋身又被視作半永久化妝,包括眼眉、眼線、痣、唇形和遮蓋疤痕,效果可長達五年。
由於看不到他身上有紋身,於是我們忍不住要問他一句:到底他有沒有任何自己的紋身呢?「我有一個很小的白色紋身,這是一個秘密紋身。」但比起這個秘密白色紋身,更令人津津樂道的其實是他允許在其身上操刀的那位的身份。在他母親的一個生日,她在Métayer的足踝紋上了法文的「母親」。
遺傳的影響力果然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