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份適逢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70周年以及澳門回歸20周年,澳門的大街小巷都洋溢著濃的節日氛圍。有趣的是,今年不少活動都與藝術有關——由美高梅藝術中心主辦,國際知名藝術大師蔡國強親臨澳門與本地觀眾分享其由奧斯卡導演掌鏡的個人紀錄片《天梯—蔡國強的藝術》。除首映會外,其中兩幅標誌著大師在火葯藝術創作上重大突破的作品《煉金師》及《對烏菲齊嘅研究:一束花第一號》亦列入美高梅主席的珍藏系列,為澳門增添了多元風格的藝術氣息。
被譽為爆破大師的蔡國強出生在福建省泉州市。三十多年來,蔡國強以火葯作為創作原料的藝術足跡遍佈國際藝術舞台,作品包括繪畫,戶外裝置及煙火等。其中最讓人深刻的作品就是2008年他為北京奧運會開幕式設計的「大腳印」的煙花匯演。因對國際藝術文化交流的卓越貢獻,在2012年他成為首位榮獲「藝術界諾貝爾獎」之稱的高松宮殿下紀念世界文化獎的首位中國籍藝術家,同年更獲美國國務院首次頒發藝術勛章。近年獎項包括2015年美國巴尼特·紐曼基金會獎、2016年荷蘭博尼範登當代藝術獎以及2016年亞洲藝術大獎等。
由奧斯卡獎最佳紀錄片導演Kevin Macdonald執導,《天梯-蔡國強的藝術》紀錄了蔡國強在家鄉泉州秘密進行的爆破計劃《天梯》。影片中講述蔡國強作為當代藝術家背後鮮為人知的成長故事和經歷及對他的影響—包括他與奶奶和父親的關係以及因生長於文化大革命時代而對故鄉及袓國產生的特別情懷。
《天梯》是蔡國強在2015年於福州泉州的惠嶼島上獻給百歲奶奶和家鄉的爆破作品。它是一座500米高、在空中時焰火由上燃升的繩梯。在這之前,蔡國強在二十年間在各地屢屢受挫(包括1994在英國因天氣因素、2011在上海因911恐襲後的安全問題、2012年在洛杉磯因山火原因而取消),最後他決定回到故鄉泉州,在僅有數百名村民的見證下燃點天梯,兌現了對奶奶,亦是對自己的諾言。
談及到自己看到紀錄片時的感受,蔡國強說:「影片是導演的作品,我也像個觀眾一樣看的時候自己也是很感動。我每次到很多國家看首映的時候,大家都站起來熱烈鼓掌的時候,我總是讓導演先出來,但導演就跟我是為我鼓掌,我說影片是你的,導演就跟我說紀錄片感動觀眾的是裡面的故事。」
這位61歲藝術家稱自己是一個「愛畫畫的少年」。
「500米高的梯子大概就到伸進雲彩,是很簡單的,就是一個梯子,就是因為簡單所以特別難忘。」他解釋道。他表示天梯是他在1994年開始為外星人創作的項目之一,他希望透過天梯找尋他年少時的情感以及守住自己的初衷。
「其實影片剪好以後我奶奶就去世了,後來我父親也去世了,所以通過電影我感到留下了歷史,還有將我奶奶和父親在影片中留下來,這是很不一樣的」他解釋道。「我奶奶帶給我宇宙觀和看不見的世界,她信佛也曾信基督教,信風水和算命,我從少就跟著她看世界。所以當我在黑暗或不乾淨的地方獨處的時候幫了我很多 —當你相信有鬼的時候,你同時也相信也有佛也有神,你不能光怕一個壞的,因為好的也跟在一起,那你就甚麼都不怕了。」
蔡國強受書法家父親的影響,從小深受中國文化薰陶,他父親擴闊了他對中國歷史和文化的時空感。在紀錄片中,蔡國強追憶著與他與父親的點滴時的畫面讓人動容。在蔡的童年時候,他的奶奶喜歡控制家中的大小事務,其中一件令他們爭吵不休的就是蔡國強的父親雖為長子卻總把所有工資用來買書。蔡在紀錄片中說:父親跟我解釋過,賺來的錢全買了書是父親留給我的財富 — 然而,這個財富在文革時期被迫燒掉了,當時他們用了整整三天把書燒完,片中蔡國強說後便紅了雙眼。
「少年情感對藝術家很重要,很多人隨著藝術的發展,越來越有成就和野心也越來越大,要做的事情也越來越多的時候,就會忘記少年的好奇心和願望。我從小性格像我爸比較謹慎、膽小。我想找一樣東西失去控制,因為爺爺奶奶就是控制太多,所以我想通過材料傳遞我內在的一種精神。」經過實驗不同原料後,他其後摸索到用火葯、鞭炮和小煙火噴成作品,最終就決定用火葯作為他的創作原料。
近年在蔡國強的作品裡也經常探索環保這個議題。對於如何能透過煙火去推廣環保,他表示每次公共演出前,他要跟團隊請來環保機構測量空氣以及獲取歐洲環保機構的安全證明。除此外,為了盡量使原料變得無煙無毒,他們在煙火原料上亦下了很多功夫。例如大大減少硫化在原料的比例和在非化學元素如食物色素或植物造成的衣服染料中提取原料。
「如果你要說煙火就是環保的,肯定大家會覺得撒謊。但是煙火可以通過藝術家的努力變得越來越環保,因為煙火是一個歷史留下來的文化。」他解釋道。
「其實我很喜歡老虎機的,在老虎機面前就好像和看不到的世界對話一樣。」蔡國強開玩笑說。
與此同時,蔡國強之女、年輕攝影家蔡文悠在美獅美高梅首次舉行個人攝影展《蛇拍的雞、虎、羊》蔡文悠攝影展,紀錄她與家庭成員之間温馨感人的瞬間。展覽名稱以蔡文悠家庭成員的中國農曆生肖命名,包括蔡文悠與她的父母親及其妹妹。
談及到蔡文悠對《天梯》的感受,她說:「在拍攝的過程中,有很多內容可以紀錄成作品,紀錄片承載了它自己獨一無二的故事,但只是其中一個故事。」蔡文悠說。「這個相片展覽也是呈現故事的另一種方式。我一直都對我的家人感到十分好奇,而他們亦在我的鏡頭面前非常自然和充滿表演力。」
「我和我妹妹的外表很相似但性格卻截然相反。她很擅長畫畫但我不會,我反而喜歡透過捕捉瞬間來表達自己。我很享受和觀眾進行互動的過程。」她說道。「有趣的是,我妹妹常說她以後想成為藝術家但我從來也沒有這個想法。」
我希望透過這個展覽呈現出華人家庭定居在他鄉的狀態,留有很多中國傳統文化的同時卻受到多元文化的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