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您的電影在第一屆澳門國際影展暨頒獎典禮上斬獲兩個大獎。請問您此時感想如何?
我們在做電影時,就沒想過拿獎的事情,我們只關心電影的觀眾受眾群。但的確,獎項也很重要,它會讓更多的觀眾和媒體都注意到這部電影。像這部與政治相關的電影,媒體關注會有很好的效果──因為他們會同時討論電影和電影的主題,這其實很重要。
現在的新聞時效都很短,人們很快便忘記了發生過的事情。我認為在這是個非常特別的時間段,而且人們應該從中吸取教訓。葡萄牙人居然並不知道自己一直在向歐洲償還債務,這件事非常奇怪。而且歐債危機的真正當事人,比如說居住在Jamaica或Bela-Vista這種地方的窮人從沒有機會出現在新聞里。你只能看見政治家們在討論數字而已,不管是左派還是右派,他們都喝著同樣的香檳。
《Saint George》其實是一部非常大膽的電影,內容是關於發生在葡萄牙的經濟危機,這是個特別而敏感的時刻。你是從何時決定開始做這個選題的呢?
當我開寫《Saint George》這部片子的時候,周圍的人都跟我說拍一個關於當下正在發生事情的電影是很冒險的,因為我們不能有一個準確的觀點,幾年之後事情可能會發生變化,而你也可能會對其有不一樣的看法。
我傾向同意他們的觀點。但是,這是我們歷史上近乎決定性的時刻,我們失去了很多社會福利,很多人失去了他們的工作,一切都在改變。我認為報紙上的新聞和電視總是在談論政治和數字,沒有人關注人民的感受和經濟危機的真實的一面。所以我覺得冒這個險。我之前從未拍過社會議題的電影,這部電影與我之前的作品有很大的不同。對我們這代人來說,這件事非比尋常,它看起來像是人人都同意我們向歐洲支付債務。
這部影片的主演Nuno Lopes拿下了最佳男主角獎,他之前在威尼斯影展上也同樣拿下了最佳男主角。你覺得他的表演有何特別之處,會如此打動人心?
我認為他在電影中的表演非常有特點。Nuno是個情感充沛的演員,也是功力頗深的演員。他有著堅韌的個性,就像一個一直在出拳的拳擊手。他不光身體壯碩,內心也很堅韌。人們因此會被他的性格所吸引。
同時,那就像是個對於我們當時所思考之事的隱喻──我們對於即將到來的事情一無所知,正如那個角色,正如身處暗室裡與黑暗作鬥爭。很多人都問過,我是怎麼讓Nuno的演出可以不露一絲表演痕跡的。我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當我在導演時,我只想讓演員找到所演出角色的強調。但是和Nuno我們已經合作了那麼久,一起做調研,一起做採訪 ,所以當表演那一刻來臨時,他其實已經不用想太多了。
在澳門的觀眾和評委會不僅理解而且欣賞您的電影,這是否意味著您的作品本身傳達更多的不分文化差異,大家都能理解的訊息在裡面呢?
我覺得肯定是由這種訊息在裡面的。有趣的是,越是本土的故事,其實越能引起普遍共鳴。我認為根本沒有所謂的本土故事。美國文化試圖以全球化、趨同性影響我們,但並不其然。我更希望看到一部講述澳門或中國的被遺忘的社區的電影,勝於一部看起來像是美國大片的中國電影,因為那個沒有普遍性,僅僅是中國或葡萄牙對於美國電影的簡單重複而已。這種電影語言是可以引起普遍共鳴的,只要你知道自己的觀眾在哪裡。畢竟我的這部電影講述了一位父親試圖保護家庭完整性,不想失去妻子和兒子的一個故事,這就是我認為的普遍性。
您的電影已經賣給了中國方面。請問您知道它何時會在中國發行放映嗎?
我其實不知道它什麼時候會在中國發行。我希望它會在院線放映,因為很多時候買家只是買下它出版發行而已。
您的每兩部作品之中都間隔了不短的時間。請問原因是?
我是花很長時間的人,平均每部電影之間間隔5年吧。於我而言,找到一個合適的題材真的很難。而且有時候在葡萄牙尋找拍片資金也並非易事,也需要花上時間。而當我有了最終的劇本後,在拍攝之前我還需要和演員進行大量的溝通工作。所以確實會花很長時間。而當拍攝結束時,比如這部電影,我花了六個月時間剪片,又花了六個月時間配音配樂,所以時間很長。我有一點點的完美主義傾向。
您是否考慮過來澳門拍電影呢?
我的電影,要麼是關於我所熟知的事物,要麼是關於我想進一步了解的事物。我更容易選擇那些自己熟悉的題材,所以我基本上都在葡萄牙拍攝。而紀錄片的話,我則更多在國外拍攝,日本,印度或者巴西。我將來一定也會來澳門拍攝。對於我們葡萄牙人而言,澳門充滿了魅力,它就像是一片丟失在歷史長河之中的時間,待你去探索要如何去處理這樣一個題材。而當你覺得一件事物充滿魅力之時,正是你以之為電影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