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兒童文學作家似乎總是一直在微笑。去年參與雋文不朽—澳門文學節的鄭淵潔亦然,今年將來到澳門參加文學節的秦文君也是如此,就好像隨時準備為小朋友和年輕人說出一個個扣人心弦的故事。
與王安憶一樣,秦文君都是經歷過上山下鄉的作家。但前者就選擇了知青文學或者尋根文學,而秦文君則因為些「特殊情況」寫起了兒童文學。
當時上山下鄉到黑龍江的她,一開始的時候非常不適應,出現水土不服的情況。後來習慣了,就開始做不同的工作。由於本身喜歡閱讀,那裏的人又經常看到她在看書,於是就在一家小學需要人手的時候叫了她去。在學校的這些年間,她那幾乎要被遺忘的童年又被孩子們喚了起來,這對她的影響甚大,因為不論外面的政治環境有多動盪,她還是能夠在孩子心裏找到很多人類美好的天性。
她說:「對愛的敏感度、對色彩的感覺、人情、美和故事美,這些都存在於孩子身上。而且每個孩子都不同、都是不能替代的。這都是我所堅信的。」
到了26歲那年,秦文君回到上海,一邊工作,一邊修讀文學系。一天,當她路過一間學校時,聽到了從裏面傳出來的一陣鐘聲,勾起了她在黑龍江的回憶。當天晚上,她就寫出了一篇《甜甜的棗兒》,寄給了一間報館,馬上就被發表到報紙上。
她回憶道:「編輯在發表後就馬上告訴我:『你這是兒童文學來的。』我這個時候才好像夢中驚醒一樣知道自己進入了兒童文學創作。」從此,秦文君就踏上了她那兒童文學的創作之路。
讀過秦文君的作品,大概都會感受到她的寫作手法都是以兒童為本位,以小朋友的眼去看這個世界。但原來其中是出現過一些轉變的。
秦文君最初的作品,其本質都包括着對文學的一種極致的追求,如《十六歲少女》、《閃亮的螢火蟲》和《別了,遠方的小屯》,都是在寫與生活和經歷有關的事,當中都是比較有文學深度的。
至於後來寫出了《男生賈里》和《女生賈梅》等既有文學深度又與兒童天性深度融合、讓小朋友念念不忘的作品,則是由於當時中國兒童文學界所面臨的困境。
秦文君解釋道:「中國兒童文學到了八十年代末期時,進入了非常的低潮。因為當時中國大陸的兒童文學只強調情感要濃、思想要深、藝術要厚的這種深度模式,所以小讀者大批流失,因為他跟你沒有共鳴。而當時我就覺得兒童文學要以兒童為本位。講述人類的道義情感的時候,也要用豐富有趣的形式來講。兒童文學不應該忽略美和形式的多樣性。」
由於幽默中帶有智慧的《男生賈里》和《女生賈梅》在當時深受小朋友歡迎,令到成年人們都意識到小孩的審美觀與他們不同,故此這兩本書就成為了中國幽默成長小說的開山之作,為當時說教意味甚重的中國兒童文學找到了一個突破口,重新升溫。
即使過了這麼多年,這些作品依然廣受一代又一代小孩的歡迎,當中的奧妙,在於故事與人性的共通點。
「比如說賈里有一顆勇敢的心,這是人類不會泯滅的一樣東西;賈梅則有一顆愛美的心,是任何時代的孩子都會有的。這些故事中都有一些與人性共有的東西,所以成長中的孩子都會在裏面找到自己的影子,受到文學的感召。」
但一個大人又如何可以追上不同時代小朋友的內心世界呢?秦文君靠的就是一封封傾訴着故事的來信。
「我的書一出版以後,都會有很多小朋友的來信,當中訴說着他們的生活。每一封信我都仔細看,而這些信都透露出很多東西,讓我很了解現在孩子對生活的理解、他們的苦惱,甚至他們內心的想法。」
而被人當成偶像的她,其實也有喜歡的作家,就是美國的馬克.吐溫。
她說:「他(在《頑童歷險記》內)對於一個少年的寫作寫得那麼好,我覺得很少有作家能夠超越他。我有三次到美國都是到他的故居,跟當地人聊一聊。」
對於文學的追求,是秦文君一路的堅持。一直到今天,她依然在進行新的文本嘗和探索。
這個理想也繼續把她推在中國兒童文學的前面,推動她繼續探索出完美的兒童文學作品,為中國的兒童文學把文學性及想像這兩根翅膀都找回來。
「我希望能夠找到這一種文學,成為作家中的的作家。」